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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贏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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丹靈體內的毒已不算嚴重,只需定期服用藥物就能控制。寶寶的狀況則糟透了,除了月華下的毒她在肚子裏還吸收了丹靈吃下的不少藥物的毒性,各種藥物綜合之下形成了另一種新的毒物。丹靈知道若不是遇上離君這樣的醫道高手寶寶不可能存活下來。

自那天大醉以後逸心成了他們之間的禁忌,兩人各自傷懷互不安慰。離君不喜講話,多日來兩人之間唯一的交流就是醫治寶寶。

有時候兩人在藥室裏研方配藥,一呆就是兩三個月。長久相處下來丹靈發現離君是個脾氣極好的人,同時也是個極其難以溝通的人,當她心有疑問並虛心請教時,只要他覺得沒必要理會的,就算她嘮叨不休他也絕不回答,不過也不發脾氣。

丹靈沒有對付他的高招,加上連番打擊傷心事太多,慢慢地話說得越來越少。

離君每日裏苦苦尋找替寶寶解毒的方法,在逐園一呆就是二十年。

這天丹靈終於忍不住心中的擔心,問他道:“已經二十年了,你就不回去看看神魔閣和魔界?”

離君不答。

丹靈再度追問:“神魔閣沒事要你處理嗎?你不擔心魔界裏有人為禍嗎?”

“……”

“你不擔心有誰搶了你的閣主之位?”

“……”

“你的帝位成別人的啦!”

“……”

“你能不能吱一聲。”

“你怎麽知道帝位成別人的了?”

“像你這樣不管不顧遲早是別人的。你還是回去轉轉再來才好。”丹靈難得聽到他回答,生怕他從此閉嘴,緊張地盯著他的嘴暗想可別閉上呀!

離君真就閉嘴不答了,不過見丹靈圍著自己轉前轉後緊盯著自己的嘴不放,終於又開金口:“你是希望我出去替你打探消息還是希望我走了你自己出去打探消息?”

丹靈不自覺地抽了抽嘴角,想他既然都猜到了幹脆直白起來,“我想知道外面的消息,我想知道大哥哥怎麽樣了,還有那個月華,我也想知道。離大哥,幫幫我,行不行?”

離君心想那可是對逸心橫刀奪愛的人,逸心沒命也是受他連累,逸心為你而死,你還對他戀戀不忘,我會有那麽好心去為你們的事奔走?白了她一眼,將手上的藥材一放,轉身出了藥室回逆鱗去了。

丹靈心中牽掛、疑問太多,實在憋得難受,咬咬牙追到逆鱗敲門,“離大哥,我有話說。我可以進來嗎?”

沒有回應。丹靈再敲再問,還是沒有回應。她再接再厲,可是敲了老半天離君就是不理。丹靈把心一橫,說了聲“我進來了!”直接撞門進屋。

離君全當不知,躺在搖椅上閉目養神。

丹靈走到他身邊拉他衣袖,溫言道:“離大哥,讓我出去行不行?只要一月半月就行。”離君不理。沒他同意丹靈也不敢偷跑,一來,自己這點法力在他面前興不起多大風浪,二來,寶寶的毒要求助於他,她也不敢逆他的意。

離君抄手舒服地躺著。

“離大哥,離大哥,離大哥……”丹靈蹲到他身旁一聲比一聲叫得響亮,只差貼到他耳朵邊吼了,可是離君硬是手指頭都不帶動的。丹靈無奈,再度軟語相求,“離大哥,大哥哥中了月華的毒,如果不能解毒就會永遠受制於她,所以我要去找解藥。你就放我出去好不好?”

“離大哥,已經過了二十多年了,他們應該不會再抓我了。我的法力雖然不高,可我的結界造得極好,出去以後我會一直躲在隱身結界裏,普天之下能發現我的還真沒幾個。你就同意了好不好?”

離君要不是還有呼吸,完全可以被當作木頭人。

丹靈微微有氣,哼了一聲,又道:“你再吱一聲行不行?”等了許久她知道他是不會同意了,心中怨怒之氣漸甚,瞪他道:“我先治治你這不說話不理人的毛病。”

丹靈怒氣生膽氣變壯,開始不停地問關於他的問題。諸如,你是什麽時候出生的?你媽是誰?你爸是誰?你的法術是跟誰學的?你是覺得牙齒不好看才不說話還是覺得說話舌頭太累?你為什麽老是穿黑色衣服?你脫鞋子是先脫左腳還是右腳……

丹靈折騰了許久,離君連姿勢都不帶改的。丹靈暗嘆,大喝一壺茶水後換話題……而後再換……再換……

這一說,笑話、法術、醫術、六界大事、吃喝玩樂,她想到哪兒便說到哪兒。這一任性便是喋喋不休三天三夜,直到嗓子冒煙,聲音嘶啞,頭昏腦脹,身體疲乏……

然而,離君一派從容安定。

丹靈無奈地揉揉發酸的臉頰,抱拳道:“你贏了!”說完,喪氣地轉身出門。

離君眼皮張開一條縫,等她出門離開後,擡手揉了揉耳朵。

丹靈回房大睡了幾天,再見離君只能幹瞪他幾眼,之後便認命地配合他的安排安靜地替寶寶配制解藥。

不過時間過得越久丹靈越想知道外面的情況,更加按耐不住想要給旻書配解藥的欲望。於是老實半年以後她便改變策略,每天對著離君表達願望外加絮絮叨叨。只是離君視人於無物的本領煉得那叫一個爐火純青,丹靈苦苦糾纏不知多少年月也漸覺看不到什麽希望了。

離君年覆一年地忍受著她的聒噪,心裏也有些佩服她的騷擾力,不過更讓他另眼相看的是她那樂天的心境。這些年來他不止一次見她對月哭泣,借酒發瘋,可是大傷大哭後她又可以無事人般絮絮叨叨,即使面對長久封凍的孩子她也可以笑臉以對不會心存絕望。她的際遇總會讓他聯想到弒仙,兩人幾乎是相同的絕境,弒仙則自困情網,日日酒不離手,自厭自棄,暴躁陰郁。

轉眼五十年過去,這天又是逸心的祭日。丹靈在逸心墳前擺了三張小幾,圍成三角形,弄了些美酒糕點擺上。

月亮初升時離君出園坐到其中一張幾前,從儲物法寶裏拿出瑤琴彈撥起來。丹靈放下酒杯走到中間,笑道:“心哥哥,靈兒跳舞給你看。”

丹靈伴著琴音甩袖曼轉,皮膚瑩潤凈白,晶瑩雙目在微白月光下更加閃亮,過腰長發也隨著靈動的身姿飛躍。她微微笑著,好似一只雪白的精靈踏著琴音時緩時急地跳躍,只是再怎麽故作無事,面容也沾染了苦澀。

離君眼波隨著她的身姿游走,心中暗暗嘆息。她本應是最輕靈歡愉的仙子,為何得負重前行?

曲終舞止。

“心哥哥,靈兒跳得怎樣?是不如從前還是更好了?”丹靈眼含淚珠,祭上一杯美酒。

離君嘆了一聲道:“跳得比以前更好!”

丹靈驚回頭,詫異地看著他。這人居然主動說閑話!

離君擡擡眉頭,飲了一杯,又道:“明天我要離開一下。”丹靈忍不住心中竊喜。離君立馬潑她冷水,“你老實呆著!”

“嗯!”丹靈應承得痛快。

離君還不知她有什麽小盤算,冷聲道:“我敢保證你出得去再回不來,更見不到他倆。”

丹靈知道“他倆"是指寶寶和逸心的墳塋。不由吞了一口苦酒。

離君難得地再次開口,“你老實呆著,我回來以後告訴你三條靈脈的下落。”

“真的!”丹靈熱情舉杯,“離大哥,我敬你。”兩人對飲這杯。

丹靈走到逸心墓前,拿起他的酒杯與自己碰杯道:“心哥哥,你真是有一個最好的叔叔!”自己飲了,將他的酒祭灑墳前,又道:“離大哥,我還要跳舞。”

離君重奏瑤琴,丹靈再度甩袖飛舞……

丹靈大醉以後窩在墓碑旁睡了。醒來時離君已經離開。丹靈控制著想要外出的沖動,焦急地盼著他回來。這一盼就是三個多月。待離君回來丹靈還沒開口,離君已說道:“仙宮依然要活捉你。旻書還活著,月華長住仙宮也沒死。”

他簡短的話語的確告訴了她急需知道的消息,可是七八十年了,丹靈第一次聽到的只有短短這幾個字,總覺得不夠,遠遠不夠……只是要再問些什麽又不知從何問起。眼前出現了旻書的臉,他又扯唇露出了迷人的微笑,好像還伸指來彈自己的鼻子……她又聽到了自己心碎的聲音。

“那三條靈脈就在這裏!”

“啊!什麽?”丹靈頓止眼淚,震驚不已。

離君擡腳向園外走,丹靈趕緊跟去。到了園外,離君將手搭在丹靈肩上運力助她,“看見了?”

“看見了!看見了!”丹靈百感交集,除了歡喜也有些莫名地空虛,還有些懊惱,有些委屈,對離君還有些氣恨,“這麽多年了,你……”想要出言責怪又知道不應該責怪。於是無力地垂下頭去。

離君只當沒看見,又進了逐園。

……

吟丘山吟聲萬年不止。丹靈漸漸習慣了這裏的生活也習慣了與離君相處。不知不覺間又過了□□十年的時間。

這天丹靈在山頂練習劍法,飛臨結界時見結界邊緣有一仙界傳音符隨風飛舞著。她按捺不住心中好奇悄悄接近結界,確認離君不在,偷偷將手伸出結界將傳音符捉住。

丹靈自以為瞞過離君卻不知他雖在逆鱗實已感知一切。離君遙視那傳音符並無危險便再度合眼養神。

丹靈像做賊一樣揣著符印躲到一處小山凹裏,展開來,裏面一長串字裏她只註意到四個字:仙帝大婚。

“仙帝大婚?仙帝大婚!大哥哥,大哥哥……”不知是什麽在搓揉著她的心,眼淚模糊了雙眼,丹靈無助地捧著小臉默默落淚。

“小十七,做我的太子妃可好?”

“小十七,做我的太子妃可好?”

……

“大哥哥,我一直覺得做你的太子妃很好,很好……可是怎麽會變成今天這樣?怎麽會成這樣呢?怎麽就不是我了呢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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